注册制改革稳字当头 常态化退市机制成重头戏
两条改革主线并行
注册制改革是资本市场改革的“牛鼻子”工程，经过科创板和创业板试点之后，全面注册制改革已箭在弦上。
3月5日，十三届全国人大四次会议开幕，大会审查了国民经济和社会发展第十四个五年规划和2035年远景目标纲要草案（下称“纲要草案”），在涉及资本市场的相关表述中，“注册制改革”与“退市机制”成为关键词。
规划纲要草案提出，全面实行股票发行注册制，建立常态化退市机制，提高上市公司质量。今年的政府工作报告中亦提出，要稳步推进注册制改革，完善常态化退市机制，加强债券市场建设，更好发挥多层次资本市场作用，拓展市场主体融资渠道。
这也为“十四五”规划开局之年的资本市场改革指明了方向，并明确任务清单。
值得注意的是，今年的政府工作报告并未明确“全面注册制改革”，而是“稳”字当头，强调“稳步推进注册制改革”。
3月5日，多名接受时代周报记者采访的市场人士表示，科创板和创业板试点注册制，为全市场推行注册制积累了充分经验，全面注册制改革在制度和技术上的阻碍已清除，但仍需一定时间做准备，稳是第一位，预计会在今年下半年或明年落地。今年的政府工作报告同步强调“注册制”与“退市机制”，注册制改革将与常态化退市机制“齐步走”，推动资本市场形成优胜劣汰的生态环境，更好地发挥金融服务实体经济的作用。
稳比快更重要
从2019年首次提出“设立科创板并试点注册制”，到2020年提出“改革创业板并试点注册制”，再到2021年提出“稳步推进注册制改革”，“注册制”已连续三年写入政府工作报告。
2019年科创板横空出世，拉开了中国资本市场注册制改革的序幕，并于2020年8月推广至创业板，注册制改革也由增量市场挺进存量市场。
如今，注册制改革试点已初见成效，监管层亦多次提及全面推进注册制和建立常态化退市机制。
2020年10月，证监会高层表示，全市场推行注册制的条件逐步成熟，证监会正研究制定全市场推广注册制的实施方案，选择适当时机全面推进注册制改革；同月31日召开的国务院金融稳定发展委员会专题会议强调，增强资本市场枢纽功能，全面实行股票发行注册制，建立常态化退市机制，提高直接融资比重。
2021年以来，监管层明确了全面注册制改革的节奏和“稳妥推进”的基调。
1月28日，2021年证监会系统工作会议提出，坚持尊重注册制基本内涵、借鉴国际最佳实践、体现中国特色和发展阶段三原则，做好注册制试点总结评估和改进优化，加快推进配套制度规则完善、强化中介机构责任等工作，为稳步推进全市场注册制改革积极创造条件。
沪上一家大型券商投行负责人对时代周报记者表示，从政府工作报告和近期监管层的表态来看，在全市场推行注册制仍需一定时间，“稳步推进”这个措辞确保了监管部门推进注册制改革的主动权，可以根据改革形势发展进行抉择，而非预先制定时间表，监管部门应该会在充分准备之后，找一个合适的时间将注册制推广至全市场。
“全面注册制需要准备时间，稳步推进，稳是第一位。”资深投行人士王骥跃对时代周报记者说。
申万宏源首席市场专家桂浩明对时代周报记者表示，从科创板及创业板实施注册制的实践看，在提高直接融资效率方面的作用非常明显，因此全面注册制是水到渠成的。当然，也需要进一步完善注册制的制度设计，比如注册制落地后实行20%的涨跌幅，市场波动加大，应该如何采取措施平滑风险等也是值得考虑的问题。
“从监管层表态看，全面注册制改革目前没有具体时间表，但会根据具体情况来加快落地，本来估计在今年上半年落地，现在看大概率会在下半年全面推广。” 桂浩明说，注册制与核准制最大的区别在于提高了市场化程度，为资本市场进一步加快发展提供了基础性条件。
王骥跃认为，创业板注册制运行以来，还有一些需要完善的地方，如退市机制还需要更有效果，注册制下也出现了IPO堰塞湖这种不正常的情形，监管与市场的边界依然在探索中。
“改革就是这样，不求一步到位，但求坚定方向，久久为功。”他对时代周报记者说。
在王骥跃看来，注册制改革接下来的工作重心可能还是在于存量市场的进一步市场化。在稳定新股发行节奏的情况下，利用市场机制对已上市公司进行分化，利用再融资把资源向优质公司倾斜，同时进一步完善退市、集体诉讼、刑事追责等机制。
“加大对违规的威慑力，为全面注册制做好准备。否则轻易推行全面注册制，可能会带来更大的堰塞湖，要么是放开上市冲击市场，要么是从严审核达不到注册制的要求，反而降低了监管公信力。”王骥跃对时代周报记者称。
常态化退市机制再完善
完善常态化退市机制是与注册制同步推进的另一条改革主线。
2020年12月31日晚，沪深交易所发布了修订后的退市规则，全面修订了财务指标类、交易指标类、规范类、重大违法类退市标准。如今，这个被称为A股“史上最严”的退市新规落地已有两个月，如何进一步完善常态化退市机制亦是资本市场改革下一步的重点。
如是资本董事总经理、如是金融研究院副院长张奥平对时代周报记者表示，本次将“完善常态化退市机制”写入政府工作报告，意味着建立退市机制将成为未来我国资本市场改革的重点工作方向。而常态化的退市机制本质上是实施全面注册制的配套制度。
回顾退市制度的历史，可以发现中国资本市场的退市制度自1994年建立以来并未发挥过应有的作用。1999-2020年，A股退市家数仅80余家（剔除证券置换、吸收合并、私有化），平均每年退市不到4家。相比之下，2005-2020年美股年均退市公司达到366家。因此，张奥平认为，在注册制改革放开资本市场入口后，建立资本市场的出口就显得非常必要。
桂浩明也认为，过去退市制度的执行力度较小，现在则具备了快速推进的基础条件，强化退市制度也是为了打击违规、造假的公司，因此资本市场在完善常态化退市机制上也面临着很大的任务，需要有效推进。
武汉科技大学金融证券研究所所长董登新对时代周报记者表示，新的退市制度已经在A股上实现了统一覆盖，比全面注册制更快一步，注册制与退市制度分别对应“一进一出”两个关口，注册制改革构建了IPO常态化，退市制度则构建了一个常态化的退市机制，预计未来2-3年，每年的退市公司数量会达到30-50家，这将会成为常态化。
“这将极大提升A股市场的包容性，完善优胜劣汰机制和优化资源配置功能，大幅提升资本市场服务实体经济的效率。”董登新称。
张奥平表示，过往因退市制度不完善，许多丧失经营能力的公司继续留在A股市场，保留所谓的“壳价值”，但在退市新规以及全面注册制的背景下，劣质公司将会被市场淘汰，不再具备“壳”价值。注册制改革与常态化退市机制下，上市公司数量将会持续维持高位，随之而来的是退市公司数量也会持续增加，“有进有出、优胜劣汰”市场格局将会逐步形成。
“十四五”期间资本市场的改革任务不止于此。
规划纲要草案还提出，畅通科技型企业国内上市融资渠道，增强科创板“硬科技”特色，提升创业板服务成长型创新创业企业功能，鼓励发展天使投资、创业投资，更好发挥创业投资引导基金和私募股权基金作用。另一方，完善资本市场基础制度，健全多层次资本市场体系，大力发展机构投资者，提高直接融资特别是股权融资比重。
全国政协委员、证监会原主席肖钢建议，加快建设多层次资本市场体系，坚守科创板定位、突出创业板特色、深化新三板改革。同时，发展私募股权基金、推进债券市场改革开放、拓展资产证券化业务、规范衍生品市场和场外市场，增强资本市场的包容性、适应性。丰富投资品种，以满足不同类型、不同阶段实体企业的差异化需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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