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墨加协定的四点变化

【美墨加协定保留了NAFTA协定的大部分内容，但也有一些关键变化，尤其是在乳制品和汽车产业，以及争端解决机制和日落条款方面】

□杰弗里·弗兰克尔（JeffreyFrankel）

美墨加协定值得关注的变化主要有四点。

第一个变化是引入与汽车行业相关的两项规定。该协议规定，为避免关税，75%的汽车零部件必须产自北美，与此前规定的62.5%的比例相比有所提高。这样做的主要目的是为了减少来自亚洲的汽车零部件进口。该协议还要求到2023年，40%-45%的汽车生产必须出自平均小时工资超过16美元的工人。考虑到这一工资水平远高于墨西哥工人，这项规定将给美国汽车工人带来好处。消费者不仅面临更高的汽车购买成本，现有汽车供应链的割裂可能导致北美汽车产业的国际竞争力下降，甚至可能导致美国汽车产业生存环境整体恶化。而特朗普的关税增加了钢铁和铝等原材料成本（在不考虑其他国家征收报复性关税的情况下），将会进一步恶化该行业存在的问题。可以说，美墨加协定的汽车条款较之北美自由贸易协定是一种倒退。

第二个变化是在农业领域的让步，尤其是加拿大同意向美国奶农开放3.5％的乳制品市场，美国能占到的市场总值约为7000万美元。上述变化的关键之处在于美国和加拿大长期保护奶农免于国际竞争，保护程度远远超过其他农业部门，而现在美国牛奶生产商可以享受到一些好处。目前来看这是可以接受的结果。

但加拿大的上述让步仅相当于美国出口总值的0.00003%，因此无法对美国贸易再平衡构成明显影响。事实上，特朗普的前任奥巴马曾在2015年凭借跨太平洋伙伴关系协定成功地从加拿大获得了类似的乳制品特许权，而特朗普上任以后第一件事就是宣布美国退出跨太平洋伙伴关系协定。

总体来看，跨太平洋伙伴关系协定对美国的保护应当强于美墨加协定，毕竟在美墨加协定的谈判过程中，美国也同意让加拿大进入自己的乳品市场。同时做出让步的还有其他两个受到严格保护的农业领域：花生（含加工花生产品）以及糖（包括含糖产品）。而且，按照跨太平洋伙伴关系协定的规定，还有9个太平洋沿岸国家（如越南）也会降低对美国出口产品的主要门槛。

第三个变化是争端解决机制，这也是最引入关注的一点。美国和加拿大同意放弃东道国争端解决方案，该方案因未对损害健康或环境的企业实施限制而遭到过许多人的诟病。但美国同意继续按照北美自由贸易协定“第19条”的程序来解决其他贸易争端。美国做出这样的让步看似令人惊讶，因为美国希望在反倾销和反补贴等贸易救济中同时被指定为检察官、法官和陪审员。但加拿大永远不会接受这种一边倒的做法，而且这样的想法极为正常——这算是一个好的结果。

第四个变化是引入了日落条款。美国最初要求引入一项规定，即以终止协定为默认选项每五年对新协定进行一次续签。这种做法无疑会削弱协定的价值，因为协定的不确定性将对企业预期带来严重影响。加拿大也不会同意这样的要求。因此，美国做出了让步，但也签订了一个不那么严格的条款：必须每16年对美墨加协定进行一次续签。当然，如果未来的决策者更为明智，可能会取消这个自动日落条款。

美墨加协定还包含其他许多条款，比如加强对工人的保护、数字经济、知识产权保护等，评估这些条款需要时间。

美墨加协定正式生效之前，还需要经过三国国会的批准，公布协定文本还只是第一步。它在规定方面比不上跨太平洋伙伴关系协定，也并非对北美自由贸易协定的总体改善，但这总算是一种比彻底结束北美自由贸易协定更好的结果。美国共和党可能会加快美墨加协定在国会中的投票表决进程。

（作者为美国哈佛大学肯尼迪政府学院教授）